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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使用专业相机的时候,正是一个烈日炎炎的夏日正午。太阳无所顾忌地直射而下,丝毫不怜惜血肉之躯的人们。脸被晒得发烫,汗水沿着鬓角的发丝滴落,兴奋的心情终于被消磨殆尽,便只想着快点拍完交差,然后逃离这个炙热的烤炉。
带着这种心情,在校园里走走停停,随意地让很多东西进入了我的相机。鸟窝、枯木、吹泡泡的小孩、废弃的院落……然而,慢慢地,应付的心态全没了,我竟重新兴奋起来。我发现,平日里见惯的东西在相机里原来可以这般美丽!
那棵枯死很久的树,巍巍站立在一片正繁茂的生命中,沧桑而又孤独。它曾经历过怎样的旅程?它曾一样繁盛鲜活过吧?我揣测着,静静欣赏,这是怎样一种别致的美,而这美竟拥有一种撼动心灵的力量。它拨动了某一根安静很久的弦让你突然萌生许多关于生命的思考。炎炎夏日里,那种对于生命的敬畏,让一切都显得肃穆起来。
那个废弃的院子,树木高大,开得正盛的三角梅,枝枝蔓蔓交错着,把整个院子衬得十分清幽宁静。在那些枝蔓的遮掩下,依稀还能看见院门边的古画,门上残剩的横批……几乎每次去图书馆都要经过这里,不过隔着一道铁门,然而从没哪一次真正停下来,仔细观察一下这个似乎被遗忘的角落。偶尔驻足,也只是因为那些爬出院墙的藤上,花多得过分。
此刻,站在废弃的院前,越过铁门看那些沧桑的旧迹,久久不能回神。心里某个柔软的部位被轻轻地触碰着,是那种似痛非痛的感觉,酥麻间带着点醉意。站着,久久地站着,迎面的清凉拂去周身火热的躁气。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身在何处,只这样静静相对。这一邂逅,似是缘分的安排。我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至时间与空间的缝隙里,不再有任何的牵绊与束缚。暂立于此,也许只是为了让我明白许多简单不过的东西。
时常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慌。在我有限的生命长度里,所能拥有的时光正被一点一点无情地剥夺,却无力挽回什么。每一个清晨睁眼醒来,我所告别的过往都已来不及回味。于是,会在每一次的恐慌里不自觉地加快脚步,匆匆忙忙地赶往下一个目的地。身边的一切,包括人、树、建筑……便都不在眼里了。仔细想想,错过了很多竟毫无知觉。
今天,当我的眼睛通过那个小小的取物镜来看周围的世界时,一下子没了一个既定的目标。我的脚步慢了,仔细观察着、寻找着,留下了那些我所认为美的、特别的事物。而这些,都曾是我熟视无睹的。
不是我们太容易遗忘,只是我们的脚步太匆忙。生活中,我们总是行色匆匆、忙忙碌碌,朝着既定的方向,计算着怎样才能以接近直线的方式到达。为了行走而行走,等到终于到达的那一天却发现,我们为之奔波拼命的生活正在我们的奔波劳碌中离我们远去。
是的,生命是有限的,我们理当珍惜。然而,道路始终处于延伸的状态,人的一生所能走的也不过其间的一小段。与其总是匆匆赶路,不如好好想想怎样走好真正属于我们的那一段。
掬泉净洗,欢歌同行,一路风景,一路采撷。等到某一天,回首走过的路,我们能笑着对自己说“值”!那便是一件再幸福不过的事了。
(编辑 仕居)
（作者：郑春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