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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人梁章钜,一生著述颇丰,酷爱楹联,曾先后集录《楹联丛话》《楹联续话》《楹联剩话》和《巧对录》多卷。在《浪迹丛谈》中,他又专录杂谜一卷。在这卷书中,记录了一则民间故事,颇有趣味,现抄录如下:
有一位种田老汉,带着儿子在田间耕作,忽然下起雨来。他们放下农具要回家,老汉出了个上联让儿子对:“迷蒙雨至,难耕南田之亩。”正好一位路人在田边徘徊,他抢着对出了下联:“泥泞途遥,谁做东家之主?”老汉听了很高兴,便邀请这位路人到自己家避雨。一进门,他就对家里人说:“客已至矣,厅前整备茶汤。”那位客人立即对道:“宾既来兮,厨下安排酒席。”老汉说:“不嫌茅屋小,略坐片刻。”路人对道:“且喜华堂宽,何妨数日。”接着,摆下酒席,二人畅饮,直至深夜。老汉举杯又出一联:“谯楼上,咚咚咚,锵锵锵,三更三点,正合三杯通大道。”路人对道:“草堂上,汝汝汝,我我我,一人一盏,但愿一醉解千愁。”老汉请路人休息,说:“匡床已设,今宵且可安身。”路人对曰:“主意甚殷,明日定留早膳。”
第二天,老汉起床出屋,见路人已起,正在霍霍磨刀,便问道:“借问佳客,何故操刀而磨?”路人说:“无故扰东,定当杀身以报!”老汉大惊,说道:“倘死吾家,未免一场官府事。”路人对道:“欲全我命,必须十两烧埋钱。”老汉转身回屋,不一会儿,捧出银两递给路人,说:“首饰凑起十两。”路人拿小秤称了称,说:“戥头尚短八钱。”路人收起银两,作揖告别,老汉送至门口,说:“千里送君终一别。”路人对道:“八钱约我必重来。”老汉笑了,说:“恶客恶客,快去快去!”路人拱手道谢:“好东好东,再来再来!”
这篇独具特色的小品,出自《浪迹丛谈》卷七《巧对补录》。全文由种田老汉与路人一副接着一副的巧对,连缀成一个完整的故事,联语如珠,贴切生动,妙趣横生,令人连连生笑。作者以夸张的手法,刻画出一个热情好客、宽厚风趣的田叟形象,和一副刁钻无赖、厚颜无耻的文丐嘴脸。一个实意相待,一个存心要挟,佳叟恶客,两相对照,褒贬鲜明,给人以深刻的印象。
(编辑子洛)
（作者：武新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