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红薯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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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思维与智慧2012年

现在的餐桌上,红薯又成为一道菜,蒸红薯、烤红薯、糖拌红薯、蜜汁红薯,而且都是大受欢迎,几乎成了美味佳肴。有一次,我为一盘红薯的真假,和餐桌上的朋友还发生过争执。现在我已经忘记了那道红薯菜的雅称,只记得盘中的红薯全是一般大小,其体积就如同鸽子蛋,而又像枣核一样地拉长了。如此这般整整齐齐的大小,有人就叫它袖珍红薯。但是红薯能那么地一模一样吗?何况种植者都是图高产,那么小的红薯是不是就要亏本了?众多的筷子头都拨拉着那盘袖珍红薯,争论由此而发生:这肯定又是机器制造,就和那些人造肉、素腰花、素鱼翅一样,看起来真是以假乱真,吃起来才可以品尝出是赝品。可是当大家都扔到嘴里仔细地咀嚼时,谁都不敢否定那确实是红薯的味道。最后的结论是,袖珍红薯也是真红薯,只是经过了厨师的再创造,先是把那些大红薯剥皮后揉搓成红薯泥,然后再捏成大小相同的小丸,当然还要涂上紫红的颜色,上锅又蒸一遍,立即就真假难辨了。  为此我甚至埋怨中国人在什么事情上都喜欢瞎折腾,本来也就是真红薯,玩出那样的花样不但太费事,而且让红薯都失去了自我的本真。假若涂上的颜色有危害,又实在是弄巧成拙了。如此的事例举目可见,因为我是说红薯,就不想再扯到别的话题。  自从红薯上了餐桌,每每都会勾起我的记忆,那样的记忆已经很遥远,又总是连累到我的胃。算起来已经四十多年了,但是关于红薯的话题就好像在我的心里生了根,永远都记忆犹新。  因为,以红薯为主的食物,几乎伴随着我的少年时代。  那时候的土地人均量还很多,农民也是一天到晚在忙活,春天播种,秋夏收获,即使严寒的冬季,也是在到处推老墙、打老炕、沤蒿草,想尽一切办法地积攒肥料,但是地里长出的庄稼为什么总是那么少?最可怜的是农民自己也吃不了几天新麦,所以说在我们那个地方,红薯就成了将近半年的主要口粮。这样下来,家家户户都挖着红薯窖,以便使容易出芽或者冻坏的红薯,能熬过漫长的冬天和青黄不接的春天。有许多发明和创造都是因为人类的苦难而产生,比如红薯,村里人经过交流甚至是研究,竟然有了那么多的胜利成果。当然,我所能知道的成果,只有在母亲的做饭中才能看到。  我这就要说到记忆中的红薯饭。其实我们那里的人把红薯都一致叫做红苕,我称其为红苕饭更确切一些。对于红苕饭的精细制作还必须得益于那一天的闲暇。忙着上工干活的日子,是很难享受到那样的口福的。  最复杂的可能就应该是烙煎饼了。煎饼无疑就是那个年代的一顿美餐。  第一道工序是先把整个的红苕蒸熟,出锅后再把每个红苕的皮儿剥干净,然后就像揉面一样把红苕揉成红苕泥,这就可以擀成一张一张的圆形饼,下锅再烙成真正的煎饼。那个时候的食用油也少得可怜,每个人全年能分到的也就是一二斤,所以说尽管吃的还是纯粹的红苕煎饼,因为每一张都要用油刷在锅里刷一下油,能吃顿煎饼实在是太奢侈了。  不心疼红苕却必须心疼油,有的人就又想起了别的办法。先是试图用酱油代替,但是酱油的成分主要还是水,弄不好就会把煎饼沾成了一团糨糊。有的人就干脆干锅烙,那样需要的只是掌握好锅的热度,用两只手不停地旋转着,等到煎饼慢慢变成了焦黄,才可以丢开手再准备另一张。还有人用酱油把每张饼子从中隔开,分成几摞子又在锅里蒸,总之是只要形状像个煎饼,也算是那顿饭终于变了个花样。  吃煎饼是需要卷菜的,如果是春天,还可以提前挖些灰条之类的野菜回来,如果是冬天吃煎饼,那只能是再把生红苕切成细细的红苕丝。炒过红苕丝的油锅底也不能浪费,正好熬出一锅沫糊,沫糊也不敢用面粉,仍然是放入红苕不停地用勺子搅。  摊开红苕饼,卷着红苕丝,最后再喝一碗红苕沫糊,可是走出家门对外人说起来,就都会很张扬地说:“嗨,今天吃煎饼了!”故意节省了“红苕”两个字。尽管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在那个时候,还是声称着自己的快乐。  (执子之手摘自《西安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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