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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说的阅读,不是赶考升学、求职升级的那种应试读书,而是增长见闻、陶冶性情、侍奉爱好的阅读。
阅读曾被视做是一种有修养、有品位的爱好,是自身增值的筹码,是择偶交友的优势,是修身养性的最好方式,是逍遥梦想、抗衡压力的最佳选择。如今,阅读已经变了味儿。
在一次大中学生的阅读征文比赛中,一位获奖代表上台发言,她大胆地表白着自己的得奖感言,把阅读征文的得奖喻之为成功了、胜利了,为此她很自豪。在场的人都为她的勇敢和自信用力鼓掌的时候,我的掌声却不由得慢了下来,阅读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成功?
另一位获奖的女生则在发言中说到,获奖让她更深地体会到,“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此说是从古至今的大道理,她要为此而努力。古人的功利之语,被她驾轻就熟地引用为阅读的目标和方向,我不无惊愕地看着她。
究竟什么在主导着年轻一代前行的路径,让他们一转身就走回到过去苦读功名的旧路上。也许,在时下的教育语境中,在时下的谋生竞争中,他们是对的,读书为了什么?不就是所谓好的前途?
轮到我发言时,我恳切地说,阅读不一定和直接的、功利的、赤裸裸的得失相关,它的终极目的只是和心灵相关,这就是阅读一生相伴,更为重要的所为。当阅读和精神质量相守,当阅读和情操品位相望,这样,面对人生的酸甜苦辣、得失兴败,才能真正地处之泰然。
阅读是一种远离和静守。当扰攘和繁杂在书内暂时屏蔽的时候,交流和沟通、对话和感悟、浮想联翩和触动情怀才会一点点地聚拢过来,内心的大门一旦打开了,通往生存经历之外的更广大的世界就被接通了,发现与开启就这样上路,这阅读,能让人去到更远的他方,能达到更开阔的高度。
阅读慢慢地改变着心灵的质地,它提供了最好的土壤,还有阳光,还有珍贵的雨露,让你把感悟的种子种下去,把爱好的花粉撒出去,把情愫蒲公英一般地迎风播散开来,在适宜的地方吐芽抽枝开花结果,长成让你自己怡然赏心、自得其乐的植物,甚至是荫蔽你生存过日安身立命的植物。
阅读把千变万化的世界打开了一扇窗,让你得以探出头去,了解这个世道的光明与阴影。然后,把你的目光引向未知的世界,一点一点地刺激你的想象力,培养起你渴望了解的热情和向往。
然而,这都是形而上的意识形态的收获,它不一定是物质的,立竿见影;阅读的收获,不一定在现实世界里获得直接的交换实利和结果。它不一定和颜如玉与黄金屋有关,更不一定和成功与胜利有关。它的本质和要义只是关乎心灵,关乎你在生存时采取的姿态和立场、心境与心态。
不一定谁都幸运,阅读却能练就你坚强的神经。书中的世界,抚平了人生很多的沟壑,安慰了很多的焦躁,肢解了很多真相,通达了很多情愫,这才是阅读的真情实意吧。而应试教育的功利阅读让人担忧,我们还能有宁静怡然的心境,面对匆匆来此一遭的人世吗?
热爱阅读,是人之皆有的权利,是获得充实心灵的通途,是抵达平稳状态的手段,即使你我仅仅是生命竞逐场上可有可无的旁观者,也足以心存坦然,领受欣然,也才是真正可以接近“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境界,有了这种心理素质,才能乐观和宽容,才能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我信奉一句话,阅读就是天堂,从那里归来,人间百态百般滋味尽收眼底,了然心中。回到阅读吧,把门外心外的尘俗暂时放下,进入阅读,便犹如路过天堂。
(马树强摘自《广州日报》2008年10月25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