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

一
　　这个故事是小时候爷爷说给我听的。
　　爷爷还是个小青年的时候喜欢和村里的同龄人打赌。不管赌注是一顿饭,一支好烟或者别的什么,他都乐此不疲。因为打赌不仅仅是赢得赌注那么简单,重要的是可以向别人证明自己。
　　后来村里流行开了这样的谣言:在村北3公里处经常有鬼火出现,还伴随有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爷爷是村里有名的大胆青年。他和村里的年轻人打赌,夜深时要独自到那个有“鬼”的地方转一转。这次的赌注是炖鸡肉加一壶好酒。
　　在一个漆黑的晚上爷爷带着一把小锤出发了。在出发前他们说好到达目的地后将一根红色的钉子钉在那里,以此来证明他来过。
　　到了目的地,爷爷才发现那里荒凉得让人心生寒意,再加上自己又没带任何照明工具,他胆子再大也开始害怕起来。他战战兢兢地蹲下来,准备找个合适的地方,把钉子钉上去。
　　他的小锤一下接一下落了下去,还好,总算没有什么事。可他刚要起身时好像突然有一个人从他的身后拉了一下他的衣角,爷爷扔下锤子就拼命往村里跑,回到村里就大病了一场。爷爷说从那以后他再也不和别人打赌了。第二天村里的年轻人到爷爷去过的地方才发现爷爷把红钉子钉在了自己的褂子上。
　　讲这个故事的时候爷爷笑呵呵的,他说:一个无法和自己打赌的人,没有资格与他人打赌。
　　二
　　朋友的儿子是市里一所重点中学“特长班”的学生。他擅长短跑。有一次我随朋友看过一次他儿子的赛场风采,那叫一个神!
　　枪声一响,小家伙就箭一般地窜出去,把其他选手远远落在后面。他一马当先冲到终点线,在鲜花与掌声中把奖杯高高举起。后来朋友不断告诉我他儿子取得的成绩,我也暗自为他儿子高兴。
　　前几天朋友的心情很低落,问其原因他久久不语。在我的再三追问下他才说,他儿子中考落榜了,与重点高中无缘。
　　朋友说他儿子在中考前报了市重点高中的“特长班”。在特长测试那天,他满怀信心走进了测试场地,可意外发生了,孩子离终点线还有5米左右时右脚的鞋带松了,恰巧他的左脚踩在了那根松开的鞋带上,他把自己绊倒了。其他选手从他身边呼啸而过,冲向了终点线。
　　三
　　小时候邻居在自己的院子里栽了几样果树。每到秋天,吃水果就成了我们几个小孩最大的愿望。我们都希望趁那家无人时翻进墙去,摘下新鲜的水果吃个饱。可惜邻居家的墙很高,还在墙面上扎了一排排的玻璃渣,这让我们这些孩子望而生畏,只能把口水往肚子里咽。
　　我们终于忍不住了。这时小眼睛李文广说,要不,我们向那家人要几个水果吃吧,反正那么多水果他们也吃不完。可我们谁也没这胆子。最后李文广一个人去敲了邻居家的门。
　　几分钟后他出来了,手里拿着又红又大的苹果,他边吃边招手叫我们进屋。后来我们才知道那家夫妇膝下没有孩子,恰恰又特喜欢小孩。那时又没有冰箱等冷藏工具,所以摘下来的水果几天不吃就都要坏掉。
　　那次我们几个人都吃撑了,也知道了一个道理:其实人的内心才是一堵墙。当你还没有接近的时候那堵墙上扎了一排又一排玻璃渣。
　　四
　　电话在深夜里响起,原来是大学同学安。电话一通她就开始向我大倒苦水:她说她平时那么兢兢业业,可每年评先进都没她的份。她说,为什么呀,为什么有些人一年到头什么都不做还年年评先进呢?
　　我笑了,说,最近有没有文章发表?安的文笔非常好,在读大学的时候她就在全国的多家报刊发表了诗文。现在的她也会抽空写几篇文章。去年,她加入了市文联,再过几个月,她的第二本散文集就要出版了。
　　我说那些评先进的人有没有自己的书?
　　安无语。我又说,在老同学的眼里你永远是先进工作者。不说别的,单是你那些娓娓道来的文字,就让我们这些同学羡慕死了。单位的先进更多的只是一种形式,而你的心灵永远比别人超前了一步,这是来自心灵最好的奖赏。
　　同学笑了,你什么时候学会恭维人了?
　　我笑了,没有说话。
　　其实我们心中永远隐藏着一堵墙,那堵墙便是我们自己。
　　我们需要不停地前进,所以就要将它推倒。这样,在风尘仆仆中就不会忘记前行的意义了。
　　 (编辑一凡)
（作者：照日格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