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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人海,人来人往,行色匆匆,偶尔听闻一句:好久不见。于是驻足回眸,短暂停留,也许寒暄两句,之后各奔东西。熟悉陌生的声音,清晰模糊的记忆,似是而非。
初夏的中午,我步履匆匆,经过街角,余光里似乎有两位老同学的身影。我忙着赶路,来不及细看,本想打个招呼,可不知不觉已走了好远,便作罢。几秒后,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转身,那两个男生,站在路那头,其中一个低头推着单车,另一个指指他:不是我,是他喊你。单车少年抬头,隔着远远的一段路:嗨,好久不见。我微笑,挥手:好久不见。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栀子花香。中学时代的细碎记忆,因为遇见好久不见的人,再次浮现。其实我与他们并不熟识,同班时也很少打招呼。久违之后,相遇了却更觉亲切,即便擦肩而过许久,终究还是想说一声:好久不见。
在图书馆偶遇学长,寒暄,问问近况,他在忙毕业论文。之前签约到南京一所大专教书,报到时发现,自己的本科学历是所有老师中最低的,于是决定九月去读研。
后来又聊到一些人,甲在手机报做编辑,乙准备考公务员,丙在不是很正规的教育机构兼职,记得她一直是特等奖学金获得者……“你呢?好久不见,在忙什么?”她问。
我说起近况,实习、写稿、负责通讯社的运作、编辑校报。“没问题的,我一直都看好你。”
窗外爬山虎郁郁葱葱,又是一年惜别之时。我们奔跑在前行路上,蓦然回首,时间的风摇曳树影,一地斑驳。好久不见,我们跨了一小步,或者迈出一大步,各自成熟。
白驹过隙,唯有那句“好久不见”,隐隐约约,萦绕脑海。“好久不见”之后,也许是久久的沉默,思绪惘然;也许是“你成熟了”,或者是“你还是没变”。
去年,一个春日的下午,和好友登上一辆半旧的公交车。坐在车里,脚边放着从花鸟市场淘来的小花小草。有一盆玛格丽特,粉紫色小花,好像一群豆蔻少女。
朋友坐在对面,我们看着小花,相视而笑。
她身边坐着一位老太太,看见我们的小花,问:“这花挺可爱,叫什么名字啊?”“玛格丽特。”“很像雏菊哎……”
老人端详了一会儿小花,脸上是淡淡的笑容。下午五点多的太阳,斜斜地穿过车厢,给花儿的脸上添一抹温暖的色彩。
半年后,在大洋彼岸,她拍了很多关于雏菊的照片。相片后留了一句话: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我在这里,轻声念这句诗,眼眶有些湿润:“好久不见,你还是没变。”
时间流过,可能变了很多,可能什么都没变。没有什么永垂不朽,但总有些不可替代。“好久不见,你还是没变”。也许这样的台词,更适合年华流转之后,辗转错过的男女相视无言的桥段。瞬息万变,况且流年?只一句淡淡的“好久不见”,千滋百味,涌上心头,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或许欲说还休,可惜欲语泪先流。
物是人非,情非当初。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很多时候,我们并不苛求未来的完满,一句“好久不见”之后,是对过往情愫和精神的纪念,温暖而厚重。回味过去,珍惜当下。如同男子遇见豆蔻年华暗恋的女子,女子遇见少女时代崇拜的学长,或许如今再看,也许光芒不再,但那份忧伤朦胧的情怀,挥之不去。
好久不见,有些想念。想着联络,不如心底远远问候: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编辑 子洛)
（作者：谭海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