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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发现了张曼玉美的潜质,将她雕琢成如花似玉的奇女子,而且美的花朵常开不败,芬芳不散?
——是被张曼玉称作好朋友的张叔平。他,不仅在香港电影界早已是著名的美术指导,在国际上也是备受推崇的大师级奇才。
张曼玉26岁那年,遇到了改变她一生的伯乐,不过起初她还没有意识到他的厉害。她在洛杉矶跟他通电话,他们还未曾谋面,话也说得很费劲。张曼玉广东话不灵,张叔平国语不好,短短的10分钟通话时间,他们竟连用了三种语言:国语、广东话和英语,方才将话说得明白一点。幸亏她没有放弃跟他见面的机会,她觉得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第一印象不能真正决定什么。
他们合作的第一部电影是《爱杀》,拍摄地点便在洛杉矶。这也是张曼玉第一次有美术指导的影片,以往拍片时的发型、服装和化妆都由她一个人说了算,现在要她听从另一个人的指挥,这难免要在心里掀起波澜。
张叔平认为,过去,张曼玉将自己束缚在一个茧内,今天他要她破茧而出,成为最美丽、最有生命力的蝴蝶。
他颠覆了张曼玉几乎已经固定下来的形象,毫无顾忌地推她滑出自我欣赏的惯性轨道,先后做了三件震动张曼玉的事情:先把她视若宝贝的一头长发剪短,她心里一痛,但想到既然是合作,就要学会妥协,何况剪过的头发尚能齐肩,不算很难看,于是接受了他的第一步改造。然后,张叔平特意突出了张曼玉的嘴唇,张曼玉想象着化妆后的唇部一定会比以前美许多,结果一看,不由吓了一跳,对方将其涂得又大又红,这跟血盆大口有什么两样?张曼玉忍了忍,没有提出反对意见,猜想下面的步骤会弥补这种缺陷吧。可是第三件事情更叫她意外,张叔平要求她不戴胸罩上镜头。对这个要求张曼玉完全不能接受,她坚持说“不”,而张叔平也一再坚持自己的意见。彼此相持不下,张叔平只好用拍立得照相机拍了两张不同的照片请张曼玉看,问她究竟是戴之前好看,还是戴之后好看?希望她公正地挑出最美的一张。那一天,张曼玉穿的是大红丝质洋装,料子只是轻轻地搭在身上,使她具有女性的柔美和难以言传的神秘之感。整体效果令人非常满意,而她显然对局部过于关注了。
张叔平远远地跑到了他人的前面,早已预见了美,他为自己美的创造充满信心,而且能够坚持到底。这种罕见的品质折服了张曼玉,决定继续跟张叔平合作下去。
两人合作的第二部电影是《新蜀山剑侠》,张曼玉饰演的是瑶池仙堡堡主。为使她的造型接近完美,张叔平竟连续试镜了整整7天。张曼玉回忆说:“已经是第7天了,他的手还在我的头上、身上,动动这动动那的,他的身影就在我的眼前晃过来又晃过去。我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凌乱的二楼小房间里。”张叔平说好的时候,张曼玉发现自己的发型竟有一尺高,身上穿戴着七彩飘逸的敦煌美女装。自己真的适合这种造型吗?看上去是不是果真很美?她摆了姿势,拍了拍立得照片,看后立刻松了一口气。自此,张曼玉由“纯情玉女”转变为“中国第一美女”,完成了一次重要的破茧试飞。
张曼玉毕竟属于极有个性的女子,要她完完全全听张叔平的话,肯定有困难。接下来,他们合作了电影《梦中人》。在拍一部分秦朝戏时,张叔平为张曼玉设计的妆是素面粗眉,唇彩淡淡,甚至不画眼线,不刷睫毛膏。张曼玉心里敲着小鼓,准备了一个小化妆包,打算趁张叔平不注意时偷偷地画上眼线。谁知他一路跟着她,让她没有机会下手。等站到镜头前,张曼玉还是不愿放弃,拿出化妆包,请求他让自己画一点点眼线。张叔平不为所动,坚持不给她的眼睛化妆,也苦苦请求她不要画蛇添足。试片出来后,张曼玉不得不承认张叔平的设想是非常正确的,他期待的美和她料想的美确实有很大的差距,她再一次犯了只关注局部,不看全貌的错误,张叔平再一次跑到了别人的前面。张曼玉说:“他所做的造型是有历史考据的,所花的时间比较多,所坚持的也是必要的。”从此以后,她对他言听计从,更不敢随意改动他的作品。
继合作《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之后的两年时间里,张曼玉连续拍了10部武侠片,张叔平成功地指导了她10个不同的造型,每一个都美到极致,其中的创意也次次领先于同行。张曼玉美的潜质被充分激发出来,得到淋漓尽致的勃发呈现,牢固地奠定了她在华语电影圈中不可替代的位置。她说:“如果说我是个美丽的女子,不如说我的美丽是他的作品。”这无疑是对张叔平最好的褒奖和感激。
一个人如果具有了美好正确的期待和预见,就等于已经跑在别人的前面。剩下的,就是坚持。而且,一个人能够坚持到底,也跟他始终坚信自己的期待和预见密切相关,离开美好的期待、正确的预见,我们都无法坚持。张继刚说:“一个艺术家,一定要有很高的期待。如同长跑运动员,如果你是冠军,一定听不到掌声,因为你跑在最前面。而回头看时,他们正在鼓掌。”艺术的创造如此,其他美好的创造亦如此。
(编辑 仕居)
（作者：羲水羽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