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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喜欢陈眉公《小窗幽记》里的一句话:身上无病,心上无事,春鸟便是笙歌。
生病的人往往难有好心情。不必说得了大病绝症的人,单是偶尔头疼脑热、感冒发烧这些小疾向我们袭来,有时也很难招架。
最近我发过一次低烧,鼻炎常常犯,单这些我就烦恼不已。发烧时的全身乏力、头重脚轻,并不能置人于死地,鼻炎发作时狂流清涕,也不至于使我轻生,但病中的人希望立刻康复的愿望和决心是多么强烈啊!
作家史铁生是个生病专业户,60年的生命里竟有一半多用来生病,“此病未去,彼病又来,成群结队好像都相中我这身体是一处乐园,或许‘铁生’二字暗合了某种意思,至今竟也不死”,其痛苦可想而知。
有一次记者问到他的职业,他说是生病,业余写一点东西。由于他对生病有很深的体悟,于是写了《病隙碎笔》。他说,生病的经验是一步步懂得满足。发烧了,才知道不发烧的日子多么清爽,咳嗽了,才体会不咳嗽的嗓子多么安详……
在史铁生看来,健康的人每时每刻都是幸运的。可是,当人们投身于烦恼场中,有几个人会仅仅把无病看成快乐和幸运呢?平日里,健康的人们只会关注金钱、名誉、威望、权力、爱情……为着一时的得失而喜怒哀乐,病痛过后,最常见的做法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像冬日里的寒号鸟一样,不懂得筑巢,下一夜寒潮来临时才一个劲儿地后悔不迭,一次一次甘愿失去快乐的机会。
清闲无事,坐卧随心,虽粗茶淡饭,但觉一尘不染;忧患缠身,繁扰奔忙,虽锦衣玉食,只觉万状愁心。
一个心中藏着事儿的人,必定食之无味,饮之不甘,睡之无眠。这就是另一种痛苦了。当你茶饭不思、辗转难寐的时候,你便闯入了生活的反面。除了生病会突如其来,不可知的厄运也常常会“随风潜入夜”,干这种悄无声息的勾当。
车祸、水祸、火灾、雪灾,有哪一样是你能够预知并可以控制的?有一句励志的话说,上帝只掌握着你一半的命运,另一半还在你自己手里。可就是这一半你掌握不了的命运,很轻松就可以把你搞得猝不及防,甚至狼狈不堪。
刚刚发生的舟曲泥石流,夺去了太多人的生命,最痛苦的莫过于死者的家属,那些活下来的人继续承受着不可估量的痛楚。苦难有时的确可以让人变得坚强,但恐怕没人愿意接受这种“被坚强”的命运。那坚强里,掺杂了太多太多的叹息和无奈。
有人说,人生就像《西游记》里西天取经的旅程,要和那么多无聊的妖怪打架,只是因为神在遥远的地方,而且他也永远不会承诺何时出现。
还有人说,林黛玉是因为忧郁才会气质如兰,才华比仙。但可惜的是,生活不是林黛玉,不会因为忧伤而风情万种。
有乐于身,不若无忧于心。烦恼之场,何种不有?而以法眼照之,皆如蝎蹈空花。只要别碰上天灾人祸,平日生活中的一切烦恼都像一只毒蝎趴在虚幻的花上,其实伤害不了你分毫。你又何必为此空添烦恼呢?
禅宗里说,打透生死观,生来也罢,死来也罢;参破名利场,得了也好,失了也好。只要身上无病,心上无事,春鸟便是笙歌,快乐其实是无处不在的。
(编辑静林)
（作者：朱春学）
